關於一個晚上可以發生什麼事的心得
.
這兩天看推特,除了李承鵬的長文,最近中國還有一件意義類似的花絮:海南廣播電視台一名主持人肖程皓,在抖音發出影片,影片中他說,能登大地震是「報應」(算是正常發揮吧),海南電視台得知後馬上將他停職(也算正常發揮吧)。海南電視台電話被抗議者打爆、留言功能被灌爆。
.
到這裡,事情還在理解範圍之內。有人跨過下限(一句話心裡說與私下說與公開錄影片說是徹底不同的),有人做出反應,而大家就各自面對相應的後果。但接下來的數字很有趣:此前肖程皓的抖音追蹤者只有69萬人,一夜之間粉絲暴漲到820萬人。
.
820萬。差不多就是中國2023一整年的出生人數。
.
不要再幻想小粉紅只是一條留言五毛錢的洗地工具了,不要再幻想小粉紅只是中國人裡的少數了,正好相反,小粉紅本身恐怕就是一整代與一整代的普通中國人,而他們有多普通,中國的景象就有多離奇,
.
至於一個這樣普通的中國年輕人可能的遭遇是什麼呢?
.
一月三日,陝西男孩謝昌楊的父親同樣在抖音直播,公開向陝西官方求救,影片中他說十五歲的謝昌楊於去年年中失蹤,四個月後,在河裡找到遺體,遺體的頭部切去,雙腎遭到摘除。他求陝西官方為他主持公道,當然,一夜之間這則影片與轉貼的帳號在中國內網被全面下架封殺。
.
其實很多時候,誰的路對誰的路錯,誰都有自認的道理,誰都難以說服對方的是非,以我的性格與措辭習慣,我也很少說對錯,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想走的路是「活的路」「健康的路」「孩子能夠長大的路」。
.
我們常常說「行動比語言更重要」,其實這句話的深層關鍵是「現實的結果比想像的感覺更重要」,你會沒事聽了人家說「夜不閉戶才是君子之邦」,為了服務這種感覺,就跑去把家裡保全與消防系統「拆掉教訓一下」嗎?你不會,因為那會造成今晚就能看到的危機。
.
然而只要是超過一個晚上才能看到的後果,就會被粉飾在語言與口號所製造的空幻裡。在「想像的感覺」中,自己正在「制衡」,但在「現實的結果」裡,其實就是「為中共開個小門」。一道小門覺得沒關係,兩道小門覺得沒關係⋯⋯就這樣,幾百萬道小門,最終開了一個你的器官不是你的器官的門,開了一個偶像被消失的門,開了一個鐵鍊女的門,開了一個除夕夜看「紅色娘子軍」的門。那是一道你關不上的門。
.
當共產黨持續透過「制衡民進黨」的話術在台灣植入虛偽的開明想像,現實就是,感覺永遠能夠奢侈一下任性一回的那張選票,很快會從「這一次」變成「零次」:有沒有經驗過「以為總是會在身邊的人事物,某一天忽然就到了極限,消逝了,永遠沒回來了」?就是那個樣子。
.
像是站在懸崖邊而身後有人虎視眈眈想伸手推一把,這樣的我們其實並沒有「我跳進去又跳出來了哈哈打我啊」的可愛的本錢。我們被保護得很好,總是誤以為有揮霍自由的餘裕。然而沒有。
.
順帶一提,目前全台灣22位地方縣市首長,國民黨控制的席次比例達到了三分之二,14位。現任議長方面,中國國民黨超過二分之一,有12位,民主進步黨僅不到五分之一,4位,無黨籍6位。現任副議長方面,中國國民黨再超過二分之一,13位,民主進步黨不到十分之一,2位,此外親民黨1位、無黨籍6位。
而語言幻術中的「超越藍綠」,拿到現實的天光下一照,每個人都能看出來:那叫做白裡透紅。
(圖片設計:聶永真)
原文出處 Sabrina Huang